东方网9月30日消息：“微博都刷不完，哪儿还有时间读书？”“热爱阅读和写作，一定是‘无病呻吟’？”“看电影、打网游能否替代阅读？”……在信息传播媒介日新月异的如今，无论你是一名“普通青年”或是“文艺青年”，面对现实，定然会产生诸如此类的困惑。上周，华东师范大学政治学教授刘擎与80后作家蒋方舟在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致青春”论坛上“跨龄”对话，在交换个体阅读经验的同时，反思从80年代至今阅读环境的改变。身为作家的蒋方舟感觉，同质性信息的泛滥不仅令读者疲惫以致麻木，也对写作者造成戕害。而在刘擎看来，越是身处碎片化的现代社会，越要坚持完整的书籍阅读，“这是对心灵的一种友好。”
两代人的阅读：从匮乏到破碎
我们在谈论阅读时，究竟在谈论什么？对于60后的刘擎而言，“阅读”，代表了匮乏与珍惜，意味着志同道合。而对于80后的蒋方舟来说，阅读则更多意味着在扑面而来的繁杂信息中进行选择，在割裂的时间缝隙中坚持捧起一本书。
“在80年代，一个月花60、70元，就能把当时所有的人文社科类新书收全。”刘擎感慨，在书籍匮乏的年代，一个满满当当的图书馆就曾令他惊讶到无以复加，以为“这就是天堂”。从启蒙童年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论戏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直至大学时代的《约翰•克里斯朵夫》、《理想的冲突》，阅读形塑了他的青春，并带给他许多“读书沙龙”中的好友。“和现在有所差别，80年代的文化提供了一个共通的阅读背景，人们能够在阅读时找到共同话语。”刘擎认为，这样的共同话语体系已不复存在，“如今的阅读是多样化、破碎化的，看似选择非常之多，然而，若想在潮流中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阅读，其实很艰难。”
对此，蒋方舟十分赞同。虽然从少年时代起，父母就极力培养她的阅读趣味，“家中什么书都能读，惟一不能读的是《中学生作文选》。”然而，在成长过程中，她依然时时面临“找不到阅读交流对象”的困境。同时，和许多人一样，她感到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少”。
文艺，是对心灵的“友好”
“阅读的空闲哪儿去了？”刘擎笑称，是一个学生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微博都刷不完，还有什么时间读书呢？”“碎片化的阅读正在逐步消解阅读本身。”刘擎指出，媒介即信息，媒介的改变亦造成思维结构上的改变。“在信息时代，每个人都变成了‘信息加工厂’，不再从书籍中获得结构性知识，阅读正在文化世界中逐步边缘化。”而新媒体的迅猛崛起则对于这种趋势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以写作为业的蒋方舟认为，不仅普通读者有此困惑，甚至是作家，也由于过于关注媒体传递的信息，而丧失了对实际生活的观察和体验，“写作者自己都无法完成一本书的完整阅读，又怎么向读者提供有益而深刻的思考呢？”长此以往，作家都有可能失去完整叙事的能力。
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完整的阅读，其重要性究竟何在？同样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看电影难道不能替代读小说吗？对此，刘擎表示，文字的阅读过程是一场“长途旅行”，影像带来的瞬时满足虽然提供类似的快乐，却损失了在跋涉过程中对心灵超越的收获。“阅读不是一件衣服，一个装饰，而是在高度专业化的现代社会中，对心灵的一种友好。”刘擎认为，若不能在某时某刻远离直接的利益关怀，则可能造成“心灵的偏食”，换言之，人是需要“无病呻吟”的。
在蒋方舟的理解中，“无病呻吟”也即关心他人的痛苦、关心心灵的丰盈成长。她表示，喧哗的时代中，对于作家，重要的是保持清醒和抽离的状态，“学会避世”。而对于大众，尤其是年轻人，则应当将青春与阅读紧密相连，尽力让自己的存在大于物理空间，“一个人如果不阅读、不文艺，实际上他就从未青春过。”刘擎说。
（载《文汇报》2013年9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