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el Collot教授论“现象学视野中的风景与思想”

发布日期: 2010-11-01   作者: 黄锐杰  浏览次数: 32

  2010年10月27日下午3点,法国巴黎第三大学的米歇尔•柯罗(Michel Collot)教授在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作了题为“现象学视野中的风景与思想”的讲座。讲座由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胡晓明教授主持,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姜丹丹副教授担任翻译。
  Michel Collot教授一开始即指出,“风景”的概念在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中起着重要作用,反过来,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在“风景”中得到了映照。在这一双重主旨下,他提出了双重的假设:一方面,风景不仅给予思考的可能,而且,风景也提示出一种思想的模式或模型。另一方面,“风景-思维”帮助我们理解作为既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思想的源泉的感性体验本身。“风景”打破了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的二元对立(感觉-知觉,可见-不可见,主体-客体,身体-精神)的模式。
  “风景”一词可以追溯至欧洲16世纪,在当时的欧洲语言中将“风景”理解为一个国家的地域。这意味着从观察者的角度,从艺术家的角度理解“风景”。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中屡屡出现“风景”一词,计85次之多。在梅洛-庞蒂看来,“风景”不是纯粹的装饰,对思想而言扮演了一个真正的支撑性的角色,它阐明了其中一些根本性的准则,也回应胡塞尔“回到实事本身”的提法。“风景”与生活世界相连,它是构成世界与我们前断言的生命的统一体。这一前断言先于思考,是思想的环境,思想的家园。“风景”思维是用不加分化的思想对世界去蔽,不同于笛卡尔的“我思”,“风景”让自身与世界融合,这形成了“视域”(可见-不可见),直接将自身呈现于视觉的下层结构中。知觉现象学对“风景”不做知性分析,而要在明见性中寻找意义,对世界中各种关系的综合知觉。意义的整体面容就是“风景”的结构。这样子的“风景”是建构整体的范例,是感性具象的整体构造。梅洛-庞蒂由此提出绘画的真实。在他看来,感性事物意义的涌现立足于知觉视域。“风景”作为范例性呈现,让此在与世界沟通,构成“视域的视域”。
  接下来,Collot教授从三个方面论述了“风景”与思想的关系。第一,“风景”打破了主体和客体的二元对立。“风景”证实了知觉中主观性的介入,观察者感知的是不可缩减的空间。在自我与它者,内与外之间存在着永恒的互动关系。这是一种默契的关系,生命之流在自我与世界之间涌动,透过这种关系,被感知的对象变成了生命的图景。这里呈现出一种向它处敞开的不可削减的外在性,这是一种传递性的空间。“风景”与主体的视觉不可分割,存在于自我与世界的关系中,任何意识都是对某物的意识。这样,梅洛-庞蒂就重新界定了意识,世界透过意识而存在。这样的世界乃是肉身的延伸,最终与意识相结合。这种共生性的思维正是艺术家的思维。第二,“风景”是一种空间思维。“风景”在空间中定位主体,致使意识向外敞开。梅洛-庞蒂拒绝空间-思想的二元区分,他将两者视为硬币的正反面,可见-不可见可以互相穿透,逆转。意识的本质在于给出世界的存在。这样的“风景”不是隐喻,思维本身就接近空间性,空间在向我们言说。第三,身体构成了精神领会世界的连接点。胡塞尔在躯体与身体之间做了区分,不同于躯体,身体是我们保持与世界关系的连接点,是空间-精神间的连接点。梅洛-庞蒂在此基础上提出肉身概念,身体是世界肉身的一部分,知觉的体验揭示出身体同时观看,也是可见的,既接触,也被接触,身体既是主体,也是客体;身体将我们朝向一个世界打开,而身体本身也是空间的一部分。在感知的身体与被感知的世界之间的一致性,也是风景的体验所阐明的,其表象与一个具体的视角相联系:“我们的身体与知觉总是要求我们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风景作为世界的核心”。
  最后,Collot教授也举例从现象学的角度分析了艺术与文学创作中的风景体验。Collot教授举例指出克洛德•西蒙的《弗兰德公路》的小说理念来自对“风景”的记忆,文学让事物本身去生产符号体系,整合、构建出体验的“风景”,让话语构成了思想的“风景”。
  讲座之后,Collot教授与胡晓明教授就中国传统中的“风景”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Collot教授结合中国的古典美学中的“情境”、“意境”等理论、园林美学中的隐与显的结构进一步阐明了其“风景”思想。在场听众纷纷提出问题,讲座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