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4日与17日下午,来自美国New Rochelle大学的James T. Schleifer教授作了“解读托克维尔——《美国的民主》二讲”系列讲座。Schleifer教授在耶鲁大学获得历史系博士学位,目前是美国New Rochelle大学历史学教授、图书馆馆长。他曾担任巴黎大学、耶鲁大学访问教授。他以对托克维尔的长期深入研究而享誉国际学术界,是《美国的民主》(2009年新版)的英译者,受法国政府委托担任《托克维尔全集》国家编撰委员会委员(委员会中唯一的非法国学者)。他的代表作The Making of Tocqueville’s “Democracy in America” 被译作多种语言,曾获得美国思想史领域最高荣誉“Merle Curti Prize”以及法国历史学会颁发的“Gilbert Chinard Incentive Award”。
在第一讲“Tocqueville’s Democracy in America: An Overview”中,Schleifer教授概括地介绍了《论美国的民主》的核心论题。Schleifer教授指出,托克维尔认为民主与平等是不可避免的时代趋势,甚至称之为“天意”(providence)。这样的时代中,要做的是培养民主与平等的优势,同时避免其缺陷,这就需要一种全新的政治科学。在托克维尔看来,民主成功与否取决于三个要素:民情(mores)、法律制度与环境,其中最重要的是民情。民主也会面临一系列潜在的威胁,而平等与自由之间也充满着紧张,于是,如何在平等时代守护自由,就成了一个重要问题。威胁民主的因素主要有三:物质主义、个人主义或私性主义、固化的权力。当平等的趋势打破了传统的社会纽带之后,人们变得分散化,物质主义与私性主义导致公共生活的衰落。那么,如果有人致力于攫取权力,就有可能控制整个社会。这样就产生了各种形态的暴政,包括多数暴政。托克维尔发出警告,提醒人们小心这种固化的权力,避免所有权力集中到一起。托克维尔开出了一套诊疗方案,即自由的技艺与习惯。“自由的技艺”更多涉及制度层面,而“自由的习惯”则指向民情的方面。他认为,自由的习惯更有力、更本质、更可靠,但如果一个社会缺乏良好的“自由的习惯”,那么“自由的技艺”对于培养这种习惯就是不可或缺的。Schleifer教授指出,《论美国的民主》有多重目的,其中最重要的是理解和描述现代民主社会,包括其趋势、优势与危险。托克维尔试图对那些反对民主的人说,民主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可怕、那样不可忍受;而对于那些支持、热爱民主的人,托克维尔则试图告诫,健康的民主必须与道德、信念相结合。
如果说第一讲注重于介绍《论美国的民主》的论题,第二讲“Tocqueville’s Journey Revisited: What Was Striking and New in America”则侧重美国之行对托克维尔所造成的影响。作为托克维尔研究的“耶鲁学派”代表人物之一,Schleifer教授曾与法国著名历史学家弗朗索瓦•孚雷(Francois Furet)同台辩论,孚雷强调法国经验与传统对托克维尔的影响,而Schleifer教授更强调美国经验的特殊作用。Schleifer教授指出,美国之行对托克维尔所带来的震撼,首先在于平等——平等在美国是多方面的,并已经成为一件“生成性的现实”(当然,当时“广泛的平等”仅局限于英国血统的白人男性)。同样,美国社会的变迁节奏与活跃性,或者说社会流动,也给托克维尔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在美国,权力和地位不再像法国那样是世袭的,而是具有升降沉浮的变化。托克维尔认为,流动性是民主社会的一个特征。此外,托克维尔也注意到美国如何防范过度的民主。在制度方面,美国具有联邦体制的司法权力,在行政上也去集权化。在民情方面,首先,美国社会通过自由结社而是平等的个人联结在一起,形成社会的纽带,这也是美国社会活跃的主要原因;其次,美国社会拥有“恰当理解的利益”的观念,从而将私利化为公利的一部分;第三,政教分离使宗教精神与自由精神能够在美国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由此,托克维尔宣称,民主制度可以是一种好的制度,而美国则是一个活的例证。最后,Schleifer教授总结说,美国之行给托克维尔带来的精神印记,是不可磨灭的、生动的印象。
两次讲座有来自不同学科的教师(李月琴、刘拥华、江绪林、唐小兵、葛四友等)、研究生和本科生共250多人次参加,历史系刘擎教授担任翻译。每次讲座之后,听众们围绕民主、民主在美国、民主在中国,以及托克维尔思想中的具体观点等提出许多精彩的问题,而Schleifer教授也逐一给予解答,讨论气氛非常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