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个多月前,著名学者李泽厚将在我校开设“伦理学研讨班”的消息就已在国内学术界广为传播。5月9日上午9:30,备受期待的“伦理学研讨班”第一堂课终于在丽娃河畔开讲。整整两个多小时,座无虚席,气氛热烈。这“第一课”既非授课,也无演讲,而是一场平等、自由的讨论。所有听课者身份、地域不限,但必须事先细读桑德尔的《公正》、李泽厚的《伦理学纲要》和《伦理学答问补》,且参与讨论。
李泽厚丽娃河畔开讲伦理课
除主会场,在中北和闵行校区设立了两个更大的电视直播分会场
两个分会场同时直播
“一路狂奔,就为抢一个座位,那时的我,华东师大一名大一学生。那是1985年。”主持人、哲学系系主任郁振华教授在研讨班伊始回忆起李泽厚第一次来学校演讲时听众云集,以至于主办方不得不三易场地的往事。
作为中国思想界重要学者、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化热的代表性人物,李泽厚的美学和思想史理论曾深刻影响了一代知识分子。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校园,凡李泽厚的讲座必定热闹非凡,若未读过李泽厚《美的历程》,则难免被视为落伍。
“30年过去了,生活发生了变化,但有些东西似乎是不变的,那就是李先生无与伦比的影响力。”郁振华此言非虚。此度李泽厚开讲,因报名人数众多,除了主会场——可容104人的理科大楼A508,还在同一幢楼,以及闵行校区设立了两个更大的电视直播分会场。
当天的主会场与视频转播现场,除了学生,还有专程从北京、湖南、杭州、广州等地以及上海本市自发赶来的其他高校教师、记者和律师,其中不乏两鬓斑白的老者。
“伦理学研讨班”主会场
开课缘于五年前的承诺
为了这次课,李泽厚于5月6日下午从美国飞抵上海。一开腔,便打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普遍规律”,并坦承 24小时的航程,让自己还在“倒时差”。“我的身体状况和神经状况不是太好,今天我当然不会睡着,但是反应有点慢。” 李泽厚此次“伦理学研讨班”共四讲。“我已经很多年没走进大学课堂了,这次为什么要上4次课?因为2009年我答应杨国荣教授来华东师大,2010、2011、2012年 他又都邀请过我,我都答应了。答应了4年,我就讲4次。”
“我一不讲演,二不接受采访。” 李泽厚说。他还幽默地表示“如果要听讲演,现在就可以退席了。就算大家都退席了,也没有关系。”
李泽厚称,自己原先的设想是十来个人交流些问题,能集中讨论几个问题,不求一致意见,因为“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伦理学分歧太多,问题太多,希望能明确提出几个问题,希望大家一起思考。我很希望大家提些意见,批评反对质疑同意都可以”。 为避免自己的观点会左右听者的判断,他希望平等地探讨,甚至不惜拿自己开涮,“我除了年龄比你们大之外没有其他优势。我读过的书都忘记了,你们读过的书我还没有读。”
好在,当天听者云集,论者亦然。
探讨与桑德尔的异同
哈佛大学教授桑德尔的“Justice”是李泽厚重述自己伦理思想的一个引子。开讲前,李泽厚就表示,此堂课将围绕他的书《回应桑德尔及其他》展开。
研讨班上,他直接问学生,“我和桑德尔有什么异同?” 李泽厚说,他跟桑德尔都不反对市场经济,都不赞成功利主义和自由至上伦理学,但他与桑德尔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研讨班上,李泽厚直接问学生,“我和桑德尔有什么异同?”
以桑德尔的“Justice” 中译名为例,李泽厚说他倾向于用“公正”而不是“正义”来翻译 “Justice”。 “因为‘公正’更加理性一点,而‘正义’情感性多一点。”这跟他自己讲求“合情合理”的“情理结构”有关。他接着就借桑德尔举出的道德困境案例来阐释他同桑德尔之间的差异。 在著名的火车案例中,火车突然刹车失灵,若照原有轨道继续行驶将撞死5个人,若变道则撞死1个人。火车司机到底该转向那条路?这个案例,让在场学生们热烈争论起来,其间还有人拿出法理学,宗教的依据来论述问题,甚至激烈争吵起来。
对此,李泽厚说,选择牺牲谁并非旁观者的义务,“虽然司机可能出于职业道德,选择牺牲一个人去救五个人,但若那个人是司机的亲人,又会怎样?”在李泽厚看来,用抽象原则去处理具体情境是有问题的,“凡事应用具体的社会、历史、人情环境去分析。至善不是上帝、理性,这是我跟他(桑德尔)不同之处。”
“什么是道德?赚钱的欲望是否道德?恶是否道德?市场是否要避免恶?”一连串的问题背后,李泽厚真正想讨论的,其实是当社会从市场经济走向市场社会的过程中,道德的涵义及其存在的意义。
两个多小时的课结束后,很多学生都意犹未尽。来自浙江大学的一位教师认为,这场对话性的公开课,为学生和哲学爱好者提供了一份与大师进行平等交流的极好机会。而在郁振华看来,公开课用类似桑德尔上课的方式,引导学生们讨论具体的伦理困境,现实性非常强,市场价值、市场自由、伦理道德,这些都是切中中国现实的大问题。在之后的几讲中,春运、黄牛、代孕等社会话题都将被列入讨论范畴。
文字、摄影|刘金玉来源|新闻办 编辑|吕安琪